关税、走私者和内幕交易者——美国的新盗版经济

关税、走私者和内幕交易者：美国的新型盗版经济

关税卷土重来

2025年4月2日，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白宫玫瑰园宣布“解放日”，并兑现了一项重要的竞选承诺：对几乎所有国家的进口商品征收10%至50%的新关税。几乎没有盟友或对手幸免。全球贸易一片混乱，市场剧烈波动。进口商们争先恐后地理解不断变化的关税税率。许多美国人每天使用的产品——从AirPods到Air Jordans——现在的价格都将上涨，这标志着一个多世纪以来美国关税的最高水平。

经济学家们很快指出，这项以关税为主的政策是基于一种常见的误解。历史和数据显示，关税会提高消费价格——但政府坚称其他国家会承担这笔费用。分析师温迪·埃德尔伯格和莫里斯·奥布斯特费尔德警告说：“经验表明，经济学家们也一致认为，关税会导致客户持续支付更高的价格。” 事实上，对2018-19年贸易战的研究发现，外国出口商几乎没有降低价格，这意味着美国买家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关税成本，导致价格上涨。

尽管有这些警告，白宫还是将关税吹捧为一项财政胜利。初步估计表明，特朗普新的“对等”关税到2025年底可能产生1000亿至2000亿美元的收入。但即使是政府自己的预算专家也警告说，任何短期意外之财都会因经济增长的拖累而被削弱——可能使GDP下降约0.5%，并在考虑到经济影响后减少收入。换句话说，关税就像是对美国人征收的一项新的巨额税收；无党派税务基金会指出，特朗普的关税（来自第一次贸易战）已经相当于“自1982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加税”，到2025年将使平均每个美国家庭损失超过1900美元。

对于美国企业来说，关税的剧变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在关税生效前的几周，各公司争相囤积商品，导致美国进口额接近历史最高水平，因为企业试图赶在关税生效前完成交易。《路透社》报道说：“如此多的公司抢运货物以避免特朗普威胁要征收的关税，导致进口额飙升。” 随后，随着新关税的生效，进口戛然而止。一旦“对等关税”计划公布，4月初的海洋运费预订量下降了64%。从沃尔玛到塔吉特等零售商都准备迎接2025年下半年进口额的急剧下降。一家家具品牌的首席执行官将其比作蒙着眼睛航行：“*这是一个艰难的环境……无法确定正在发生或未发生什么，”*她说。

在这种混乱中，特朗普总统突然暂停了许多新关税，而此时距离他实施这些关税仅仅过去了一天，震惊了观察人士。由于市场暴跌，他宣布对大多数国家（中国除外）的关税暂停90天——这一突然的转变导致股市飙升。华盛顿内部人士私下表示，这是一种典型的“交易的艺术”式的虚张声势，但这一时机因另一个原因而引起了关注：就在政策逆转前几个小时，特朗普曾在社交媒体上发帖称，现在是“买入的大好时机！！！” 实际上，美国总统被认为是在暗示即将到来的市场反弹，而这是基于秘密的政策决定——那些准备从中获利的人不会错过这一暗示。

因此，在新任期开始仅仅三个月后，特朗普的贸易战2.0引发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后果嘉年华。它创造了赢家和输家——但不是在竞选集会上吹捧的那些人。这一关税时代的受益者似乎不是工厂工人和公平贸易商，而是一对不太可能的组合：走私者和内幕交易者。在政策的盲点和后门中，他们找到了机会。正如一位贸易律师打趣道：“每当一扇关税之门砰然关闭时，走私者的窗户就会打开。”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今天的关税执行者最终可能会扮演类似于20世纪20年代禁酒令时期探员的角色——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新的盗版经济在阴影中蓬勃发展。

边境的走私者：走私卷土重来

不到一个世纪前，美国试图进行另一项经济道德的伟大实验：禁酒令。1920年，美国宪法第18修正案禁止饮酒，结果却催生了一个蓬勃发展的黑市，使走私者和黑帮变得异常富有。正如马克·吐温讽刺地观察到的那样，“禁酒令只是将酗酒赶到了门后和黑暗的地方”——的确，地下酒吧和走私酒贩蓬勃发展，直到1933年禁令最终被废除。今天，特朗普的关税制度与那项“崇高的实验”有着相似之处。通过使许多外国商品变得极其昂贵或完全无法获得，华盛顿可能正在无意中创造新一代的走私者——现代走私者，他们擅长逃避关税，就像他们禁酒令时期的前辈逃避税务人员一样。

黑市和灰色市场已经在适应。最明显的迹象之一来自越南。在特朗普的第一次贸易战期间，越南成为一个主要的转运中心——中国商品在另一个旗帜下进入美国的后门。官方数据显示，越南的出口繁荣是“由来自中国的进口推动的”，中国的投入“几乎与”越南对美国的出口价值相匹配。换句话说，货物通常只是在越南洗白身份：在中国制造，在河内或胡志明市进行轻微加工（或有时只是简单地重新贴标签），然后作为“越南”产品运往美国，以规避美国关税。特朗普的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在2025年声称：“中国利用越南进行转运以规避关税，” 他指出，中国产品在越南停留的时间刚好足够长，以获得假的“越南制造”文件，然后再运往美国。

这种逃避关税的伎俩已经扩散。货运清单不会说谎——它们揭示了惊人的模式。研究公司BMI的首席经济学家达伦·泰解释说：“中国对越南的进口激增与越南对美国的出口增加同时发生，美国可能会认为这是中国公司利用越南来规避关税。” 事实上，到2024年，美国从越南的进口额比2018年的水平增加了一倍多，使越南成为美国第四大进口来源地（仅次于中国、墨西哥和欧盟）。其中大部分增长是“从中国失去的贸易中获得的，超过60%”。结果呢？美国与越南之间的贸易失衡大幅扩大，越南成为众矢之的。果然，在特朗普新的关税攻势中，越南被处以46%的关税——表面上是对其成为中国商品输送管道的惩罚。夹在美国和其邻国之间的河内领导人匆忙承诺打击非法转运。但正如他们悄悄承认的那样，他们能控制的范围有限。中国工厂已经深深地扎根于越南的供应链中，而且许多“越南”出口产品本质上仍然是中国商品。

越南只是全球猫捉老鼠游戏中的一个案例。走私者正在恢复与关税本身一样古老的策略。转运——通过第三国运输货物以掩盖其真实原产地——是一种首选方法。（在美国早先对钢铁和铝征收关税期间，一位中国亿万富翁曾在墨西哥大量囤积铝，以伪装成墨西哥出口产品。美国检察官后来起诉他通过此类计划走私金属，逃避18亿美元的关税。）现在，由于某些中国商品的关税高达60%，因此转运的动机非常大。可以肯定的是，每个关税较低的邻国都可能成为走私通道。中国制造的轮胎的货物已经出现，其文件声称是马来西亚原产地；一位迈阿密商人承认通过加拿大和马来西亚转运中国轮胎并伪造发票——在被抓获之前，骗取了美国海关近200万美元的关税。低估发票是另一个经典的伎俩：将价值50000美元的机械设备申报为价值5000美元的“备件”，关税账单将减少90%。美国官员已经注意到此类海关欺诈案件“显著增加”，民事处罚金额创历史新高（2023年，一起低估案件的和解金额为2200万美元），并且在过去两年中启动了多项刑事调查。

甚至面向消费者的走私也在增加。沉迷于廉价外国商品的美国购物者为灰色市场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以快时尚世界为例：Shein和Temu这两家中国电子商务巨头通过利用美国法律中的一个巨大漏洞建立了它们在美国的帝国。该规则被称为**“微量条款”，允许价值低于800美元的进口商品免税进入，不附加任何条件。它原本是为游客的纪念品和小额在线购买而设计的，但它变成了规模空前的“贸易漏洞”。到2023年，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每天处理400万个此类小额免税包裹**——每年超过10亿个包裹——其中许多来自中国。据估计，仅Shein和Temu就占所有此类每日包裹的30%以上。从本质上讲，中国工厂可以直接将商品一件一件地运往美国家庭，从而完全避免关税。这是一种大规模的合法避税行为，它帮助大量廉价服装和小玩意涌入美国市场。

由于批评该漏洞**“赋予中国企业不公平的优势”，特朗普政府最终采取行动结束对中国的微量待遇。2月份，一项行政命令关闭了来自中国的免税包裹的大门（理由包括贸易公平以及中国在美国芬太尼危机中的作用）。分析师预测，微量出口将因此下降60%。但是，这场传奇并没有就此结束。以真正的过山车方式，在几周内，特朗普突然恢复了微量豁免——据报道，这是在小型企业和消费者（他们突然面临为廉价在线商品缴税的情况）强烈抗议之后做出的决定。这种反复让零售商感到困惑**，并且可能教会了有进取心的走私者一个教训：始终要有B计划。如果直接运输被关闭，则通过第三国仓库转运产品（Temu已经在将更多库存转移到位于美国的仓库，以此作为一种变通方法）。如果一个漏洞关闭，那就寻找另一个漏洞。

海关人员现在正在边境玩打地鼠游戏。他们正在查获贴错标签的货物并处以罚款，但是数量之大令人难以承受。执法资源捉襟见肘——毕竟，CBP还必须应对毒品贩运、移民问题以及现在激增的逃避关税计划。正如一位前CBP官员所说的那样，“我们可以用X光检查每个集装箱里的可卡因，但是我们不能用X光检查每个小部件的原产国。” 走私者的风险回报计算已经向他们倾斜：将高关税商品偷运到美国的潜在利润从未如此之高。一年前，偷运一批中国制造的太阳能电池板可以节省25%的关税；现在，它可以节省50%或更多——如果成功的话，基本上可以使一个人的钱翻倍。那些在麻醉品或假冒手提包方面崭露头角的走私者现在也乐于从事完全合法的产品（电器、电子产品、服装）——只要他们能逃避关税。

与此同时，一个**“灰色市场”正在为普通消费者蓬勃发展。在拉雷多和圣伊西德罗边境口岸，出现了“手提箱贸易商”——他们是将货物从小批量地从墨西哥运入美国以利用较低关税或豁免的企业家**。有些人是普通的美国人，他们想赚快钱：一个人可能会在蒂华纳用中国制造的电视机（根据微量条款或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通过墨西哥免税）装满一辆小型货车，然后开车过境并在台面下在美国转售。其他人则在网上运营，在社交媒体上宣传外国制造的产品，并悄悄地以零散的方式或作为“二手”物品进口它们，以逃避海关检查。这正是禁酒令剧本中的一页，当时走私者将酒精运过底特律河，或者将威士忌酒瓶藏在假底手提箱中。商品已经改变——iPhone代替了爱尔兰威士忌——但是猫捉老鼠的动态是相同的。

经济学家称之为**“贸易转移”或“泄漏”**，但是讽刺作家可能只是称之为不可避免。正如一位贸易专家干巴巴地指出的那样，“当你对某物征收125%的税时，如果人们找到不支付它的方法，请不要感到惊讶。” 实际上，山姆大叔向世界上的狡猾贸易商发出了一条巨大的信号：“关税为50%——随意规避！” 他们也确实规避了。从新加坡到圣保罗，一个新的影子物流行业正在兴起，专门用于绕过美国的贸易壁垒。第三国的仓库熙熙攘攘；货运代理正在提供“特殊路线服务”；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加密货币也被用于为账外进口交易悄悄地结算付款。这是21世纪的朗姆酒街，它完全是由高关税的经济推动的。

内幕人士和影响力：从政策剧变中获利

当走私者在物理后门工作时，另一群受益者一直在利用关税世界的信息后门：政治内幕人士和华尔街投机者，他们对内幕信息有着敏锐的嗅觉。事实证明，关税繁重的环境对金融市场来说是一种不稳定的鸡尾酒，而且哪里有波动，哪里就有机会——特别是如果你在其他人之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最厚颜无耻的例子发生在4月9日，当时特朗普本人似乎向他的追随者发出了市场波动的消息。上午9:30，就在华尔街开盘后不久，总统在Truth Social上发帖说：“现在是买入的大好时机！！！DJT。” 不到四个小时后，他宣布暂停90天关税，震惊了世界。美国股市向上爆发——标准普尔500指数当天收盘上涨超过9%，科技股云集的纳斯达克指数上涨12%。早上买入的交易员（听从特朗普的眨眼提示）在下午获得了意外之财。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通常不会在他的帖子中署名“DJT”，观察人士注意到，这些首字母也恰好是他自己的媒体公司“数字世界收购公司” 的股票代码，该公司的股价因此消息上涨了22%。公然操纵市场的表象足以让华盛顿燃起熊熊大火。“政策上的这些不断变化为内幕交易提供了危险的机会，” 参议员亚当·希夫警告说，他呼吁进行调查。参议员克里斯·墨菲更尖锐地说：“内幕交易丑闻正在酝酿……特朗普上午9:30的推文清楚地表明，他渴望他的人利用只有他知道的私人信息来赚钱。那么谁提前知道了，他们赚了多少钱？”

这是一个值得提出的问题。如果一些交易员得到了提前通知，这不会是特朗普时代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早在2019年，股票指数期货中可疑的、时机把握得很好的“混乱交易”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在一个例子中，一位不知名的交易员在一条地缘政治危机新闻发布前几分钟做空了120000份标准普尔500指数迷你合约（这是一个巨大的头寸）——当市场暴跌时，净赚约1.8亿美元。在另一起事件中，有人在美国宣布意外降低对华关税前几个小时购买了82000份迷你合约；第二天的市场反弹为这位幸运的投注者带来了1.9亿美元的利润。一次又一次，大型赌注都是在特朗普发布重大市场消息或推文之前不久进行的，这使得资深交易员们不禁要问：“这些人是极其幸运，还是他们可以获得其他人无法获得的信息？” 监管机构对此进行了调查，但是要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存在非法行为是出了名的困难。一些人认为，某些与政府内部人士或说客发短信的人，实际上是在利用特朗普的贸易怪癖进行影子交易。

快进到今天，利用关税新闻进行内幕交易的机会成倍增加。特朗普的贸易政策一直不稳定——关税在午夜征收，在中午取消，并在下午5点通过推文重新征收。每一次转向都可能使特定股票陷入困境或飞速上涨。考虑一下关于对进口药品征收关税的一条推文：如果该政策私下里暗示给某个友好的对冲基金，那么他们就可以做空生物技术股票，并在推文发布后大赚一笔。或者考虑一下国会工作人员和议员，他们可能会了解到即将对其选区内的一家大型雇主给予关税豁免——快速的期权交易可以将该提示转化为利润。臭名昭著的是，国会对监管自己的股票交易采取了自由放任 的态度。众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已经呼吁她的所有同事立即披露他们在关税动荡期间购买的任何股票。“我一直在听取有关该问题的有意思的讨论……现在是禁止国会进行内幕交易的时候了，” AOC尖锐地发推文说。

这不仅仅是交易股票的问题。说客和企业内部人士正在通过兜售影响力和获得豁免来赚钱。特朗普的第一次贸易战教会了精明的公司，关税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认识谁，而不是你卖什么。政府建立了一个系统，供公司申请对特定进口商品进行豁免——表面上是基于优点（例如，没有国内供应商可用）。但是后来的研究揭示了一种鲜明的模式：与政治关系密切的公司更有可能获得关税豁免批准。那些与特朗普团队关系密切并向共和党捐款的公司，其豁免请求的批准率明显更高，而那些与民主党结盟的公司通常则需要全额支付关税。“关税豁免程序的作用就像一个非常有效的战利品系统，” 金融学教授赫苏斯·萨拉斯总结道，“奖励政府的朋友并惩罚其敌人。” 在实践中，这意味着数十亿美元的救济金被导向了受青睐的公司——对关系良好的人的影子补贴。

现在，随着关税第二轮的到来，K街的说客公司正在舔舐嘴唇。主要的进口商正在聘请前USTR官员、前国会议员和特朗普世界内部人士担任说客，以应对关税迷宫并恳求获得特别豁免。这对影响力经纪人来说是一笔意外之财。每一次关税公告都会引发一场幕后交易的狂潮：例如，葡萄酒进口商可能会蜂拥而至商务部联系人，以排除某些品种；科技巨头可能会推动豁免他们需要的特定组件。“当关税如此之高时，幕后交易就变成了常态，” 一位贸易律师说，他在2019年帮助客户提交了数百份排除请求。关税清单的复杂性——现在涵盖了数千种产品和数十个国家——意味着巨大的信息不对称。那些了解受影响的确切关税代码，或提前获得政策转变暗示的人，可以通过向客户提供建议或在信息公开之前利用该信息进行交易来获得丰厚利润。

以钢铁和铝为例：在本轮关税中，特朗普保留了现有的金属关税，但根据新的配额制度对某些国家实行了豁免。获得豁免的国家名单令人怀疑地类似于一份地缘政治最爱和战略需求名单。如果你是一位投资者，并且知道巴西或韩国将避免新的钢铁关税，而越南和中国将受到冲击，那么你就可以提前做空越南钢铁制造商的股票或购买巴西钢铁制造商的股票。而且，如果你是帮助制定这些豁免的内部人士，也许你也确切地知道哪些美国公司将获得救济（从而提振其股票），或者哪些公司将遭受供应冲击。

甚至华尔街银行也以法律上灰色 的方式参与其中。据报道，一些对冲基金成立了专门的“政治阿尔法”团队——分析师和顾问，他们挖掘来自华盛顿的每一个暗示，以预测政策动向。这些团队包括在机构和国会山上仍然有消息来源的前政府官员。虽然完全的内幕交易（利用通过违反职责获得的重大非公开信息进行交易）是非法的，但是利用与关系良好的人进行的分析进行交易并非如此，而且两者之间的界限可能会模糊。当客户为“政策情报”向特区咨询公司支付巨额资金时，他们实际上是在押注前内部人士的耳语胜过纯粹的猜测。在关税时代，这种情报可能意味着数百万美元。例如，一家对冲基金私下吹嘘说，他们将特朗普顾问在深夜发布的一条神秘的推文解释为重大关税将被推迟的信号——他们在第二天早上涌入了看涨期权，并在48小时内被证明是正确的，从而获得了七位数的利润。这并不是一件确定的事情，但是这是一个比随机赌注更好的赌注，它源于人脉关系和解读政治形势。

所有这些的更广泛的结果是什么？一种感觉是市场正在被操纵，而政策正在出售。普通的美国投资者看到了剧烈的波动，并感到牌桌受到了操纵。也许确实如此。正如墨菲参议员指出的那样，特朗普不稳定的关税举措为知情人士创造了“危险的机会”。这是侵蚀公众信任的秘诀。当政策没有得到平等应用时——当一家公司的部件被征收高额关税，而其竞争对手的部件在聘请了合适的说客后获得了豁免——它就开始类似于敲诈勒索。人们几乎可以想象一位20世纪20年代的走私者心怀认同地咯咯地笑着：当时，有选择地执行的禁酒令使有关系的地下酒吧蓬勃发展，而小人物却遭到了逮捕；现在是关税和豁免，但是偏袒的味道是一样的。

政策盲点和适得其反

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从理论上讲，关税旨在保护 国内产业并惩罚贸易作弊者。在实践中，目前的政策存在明显的盲点，允许非法和不道德的行为蓬勃发展。其中一些盲点是故意的，另一些则是复杂性造成的意外副产品。它们共同构成了关税美国的影子经济：

• 复杂的关税代码和漏洞： 关税表非常复杂，包含数千个产品代码、例外情况和分阶段实施。复杂性是狡猾者的盟友。走私者依靠模糊的区别来蓬勃发展（例如，对“组装好的小部件”征收49%的关税，而对“未组装的小部件套件”仅征收5%的关税，可能会促使某人进口未组装的产品并在仓库中组装它们，以规避较高的税率）。诸如微量规则（直到最近）或退税（对再出口商品退还关税）等漏洞创造了精明的运营商可以大规模利用的机会。

• 有限的执法能力： 美国海关不堪重负。检查每个集装箱的关税合规性类似于检查高速公路上的每辆车是否有违禁品——这是不可能的。贩运者知道这一点。执法往往是被动的（在收到举报或发现明显的统计异常后进行调查），而不是主动的。只要一个计划足够低调——或者分散在许多港口和包裹中——它就可以在雷达下飞行多年。这在中国-越南转运潮中显而易见；只有当贸易数据使转移变得明显时，美国官员才做出反应，对越南征收关税。到那时，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已经免税进入。通过错误标记或重新安排路线来逃避关税基本上是一种海关打地鼠游戏：关闭一条路线，另一条路线就会出现，而且根本没有足够的地面部队来管理所有这些路线。

• 信息不对称和内部访问： 政策过程本身一直是不透明且反复无常的。决策在闭门会议中做出，几乎没有通知。那些拥有政治关系的人会首先获得信息，无论是国会盟友、咨询委员会中受青睐的首席执行官，还是仅仅是朋友和家人。其他所有人都会在事后做出反应。这种不对称是内幕交易和兜售影响力的温床。值得注意的是，仍然没有法律禁止国会议员（或总统，就此而言）交易与其政策行动相关的股票。存在道德规范，但正如AOC的评论所暗示的那样，它们经常被忽视。在治理赶上之前——例如，禁止立法者和高级官员进行个人股票交易——悄悄地从关税动向的预知中获利的诱惑将持续存在。

• 报复和海外盲点： 美国的政策盲点不仅限于国内。政府似乎淡化了外国将如何回应。美国的出口商已经在国外受到报复性关税的打击，这为他们 寻找后门创造了不正常的动机。例如，一个面临中国对美国大豆征收50%报复性关税的中西部农业合作社，可能会通过加拿大或墨西哥运送大豆，以便免税地到达中国买家（是的，这种情况正在发生）。这种针锋相对的行为甚至可能将原本守法的公司推向灰色地带。此外，当像欧盟或日本这样的盟友受到美国关税的伤害时（根据特朗普的新公式，日本为24%），他们可能会悄悄地对走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促进走私作为一种压力释放。历史的回声：在20世纪80年代对苏联实施制裁期间，据称一些美国的盟友默许他们的公司通过第三国出售受限制的商品，以避免损害外交关系。同样，今天我们可能会看到国际执法方面的拼凑——一些国家渴望帮助美国镇压逃税行为（也许是为了赢得青睐或获得关税减免），而另一些国家则默认允许这样做。

• 经济激励不匹配： 也许最大的盲点是假设公司会简单地吞下关税或将生产转移回国内。实际上，全球供应链擅长重新安排路线。如果公开透明地做事变得过于昂贵，公司将探索边缘或非法的选择。该政策没有充分考虑到创造性的规避行为。这与禁酒令有着相同的缺陷：假设人们会听话地停止饮酒，而不是从隔壁的走私者那里购买杜松子酒。在这里，假设125%的关税只会消除来自中国的进口是天真的——相反，它会将大部分贸易推向影子渠道。政府将直接从中国进口的早期下降吹捧为胜利，但是其中一部分可能会以来自越南、泰国、墨西哥等的进口形式出现，或者消失在官方统计数据中没有显示的低报走私中。它是眼不见，但并非不存在——数据中的盲点。

历史类比：以史为鉴

公平地说，理想主义政策与机会主义规避的碰撞在美国并非新鲜事。历史提供了一系列可比的事件——从事后看来有些黑色幽默——这些事件揭示了今天的局面：

• 禁酒令： 意想不到的后果之父。禁止饮酒，你就会创造出阿尔·卡彭。沃尔斯泰德法案让普通公民为了喝一杯酒而违法，并使走私者成为民间英雄。地下酒吧蓬勃发展，而且执法如此不平衡（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里进行突袭），以至于滋生了玩世不恭和腐败。最终，该政策被认为是失败的并被撤销。教训是？如果一项政策创造了一个利润丰厚的黑市，那么黑市往往会获胜。 今天的关税规避虽然不如爵士时代的杜松子酒馆那样具有文化标志性，但是它遵循了类似的逻辑：当合法贸易被关闭时，非法贸易就会介入。正如俗话所说，“治疗可能比疾病更糟糕。”

• 斯穆特-霍利关税： 斯穆特-霍利关税经常被认为是导致大萧条时期全球经济螺旋式下滑的催化剂，它将美国关税提高到了创纪录的水平（平均约为40%）。像加拿大这样的邻国进行了报复，跨境走私激增。有报道称，加拿大牲畜在夜间被赶过边境以逃避关税，而且在禁酒令结束后但关税仍然很高的情况下，曾经将酒走私到北方的美国走私者只是简单地改变方向，将应税商品走私到南方。斯穆特-霍利关税的遗产是一个警示故事：极端的关税使该系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变通方法和腐败现象激增，而且经济上的痛苦导致了合法贸易的更广泛崩溃。

• 里根时代的制裁： 里根政府将贸易制裁作为对抗敌对势力的工具——对苏联的粮食禁运（从卡特那里继承而来）、技术出口限制、对利比亚的制裁等等。在每种情况下，都有制裁破坏者。例如，旨在惩罚苏联的粮食禁运主要伤害了美国农民，因为苏联找到了其他供应商（阿根廷、欧洲），而且一些美国粮食通过交换悄悄地找到了市场。伊朗-反叛丑闻表明，内部人士可以走多远来规避官方政策（尽管实施了禁运，但仍向伊朗出售武器）。模式是：广泛的贸易限制通常会导致秘密交易和丑闻。今天的关税制度不是一项狭隘的禁运，但是它的广度邀请了同样的诡计和幕后交易。

• 布什钢铁关税： 2002年，乔治·W·布什总统对进口钢铁征收高达30%的关税，以保护美国钢铁厂。关税是短期的（在世贸组织裁定其违反规则并且欧盟威胁要对佛罗里达橙子和哈雷-戴维森摩托车进行报复后，于2003年被废除）。但是在随后的18个月中，出现了一场小规模的争夺战：需要钢铁的美国制造商陷入了困境。一些公司转而进口未被关税覆盖的略有改动的钢铁产品，或者通过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伙伴加拿大/墨西哥采购。说客们蜂拥而至华盛顿特区寻求豁免（听起来很耳熟吗？）。一个行业的救济是另一个行业的负担。最终，该政策被认为弊大于利并被放弃。教训是：有针对性的关税可能会迅速适得其反，而且即使在短时间内，它们也会刺激规避行为。目前的关税范围更广，而且可能持续更长时间，从而放大了这种影响。

• “禁毒战争”和香烟税： 严格来说不是贸易政策，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因为它是通过禁令和税收来遏制某种事物的平行尝试。一些州的高香烟税导致了从低税州的走私（正如一项研究所说的那样，“通过价格实施的禁酒令” ）。禁毒战争使一些贩运者变得更加富有，并使毒品变得更加危险（效力提高以使每次盎司的走私更加“有效”，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些表明人们找到了一种绕过高昂禁令的方法，无论是交换税票还是浓缩“商品”。在关税领域，我们同样看到进口商尽可能地转向价值更高、体积更小的商品（与征收关税时走私一箱微芯片相比走私一集装箱沙发更容易）。

上述每一个历史事件都带有共同的主题：旨在改变行为的政策可能会在阴影中产生同等且相反的反应。特朗普的关税繁重议程可能在其细节上是全新的（没有哪个白宫曾举起一张“按赤字排名的国家”的表格来为关税辩护），但是它所创造的动态却是古老的。它是走私者与浸信会、走私者与警长、内部人士与外部人士之间的对抗。正如一位诙谐人士所说的那样，“它是斯穆特-霍利关税与禁酒令的结合体——外加一点戈登·盖柯。”

前进的道路：影子中的繁荣时期？

如果这种关税制度持续存在，未来会怎样？在短期内，预计走私者会变得更加老练。他们已经在创新：使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来寻找海关检查中的漏洞，利用区块链来伪造原产地文件，并参与全球范围内的后勤外壳游戏。美国政府可能会加大执法力度——增加检查、加大处罚力度——但是要管理每个集装箱和每笔交易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引人注目的逮捕（为了“以儆效尤”），例如司法部最近对被抓获伪造进口记录的公司处以的数百万美元的罚款。但是我们也可能会看到规避者拿出更多的聪明才智。如果关税仍然居高不下，那么一部分全球贸易将简单地以另一种名称作为违禁品进行运营。

对于华尔街和特区的影响力行业来说，这些都是繁荣时期。波动性交易员和对冲基金最喜欢的是政策驱动的波动——而他们现在有很多波动。除非法律发生变化，否则国会议员和内部人士将继续走在道德的钢丝上，毫无疑问，有些人会从提前知晓中获利。公众对此的愤怒可能会增长；一场大的丑闻（例如，一位内阁官员或国会议员被抓获公然利用关税新闻进行内幕交易）可能会推动两党改革，以禁止此类行为。但是，如果不采取这种措施，那么诱惑将很难抗拒。只要特朗普的推文和关税声明可以摧毁或创造数十亿美元的市场价值，那么信息流内部的人员就会试图从中分一杯羹。我们已经看到特朗普在国会中的一位盟友——众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在关税引发的市场下跌期间披露了及时的股票购买情况。如果那是冰山一角，人们不禁要问，那些知情人士正在下注哪些更大的、未披露的赌注。

政策本身可能会随着现实的出现而演变。如果痛苦（或政治压力）变得过于强烈，特朗普已经表现出愿意采取之字形路线——在这里暂停关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