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俄罗斯天然气？ 欧洲实用主义辩论升温，市场关注战略转向
战争消退，禁忌也随之减弱：冲突后欧洲重新考虑俄罗斯天然气
柏林 — 在欧洲能源讨论中一个悄然但日益重要的角落，一个有争议的观点正在获得支持：如果乌克兰战争结束，德国和欧洲的决策者最终可能会重新开放俄罗斯天然气管道。
最近的导火索来自图林根州州长马里奥·沃伊特，他呼吁“重振实用主义”，认为德国的能源政策必须开始优先考虑经济稳定和国家利益，而不是他所说的“过于道德化”的做法。沃伊特没有主张立即改变政策，但他的声明——“德国在未来几年恢复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是可能的”——已经在国内政治之外产生了广泛影响。
实用主义是一种政治哲学，侧重于国家利益、权力和安全的实际考虑，而不是意识形态或道德原则。 这种方法认为，外交政策决策应基于务实的成果和战略优势，以使国家受益。 从历史上看，它指导领导人根据纯粹的国家利益建立联盟并采取行动。
这并非边缘辩论。 沃伊特的评论与越来越多实用主义者的观点一致，包括萨克森州的迈克尔·克雷奇默、基民盟能源人物托马斯·巴雷斯以及匈牙利总理维克多·欧尔班。 他们共同代表了与欧盟当前制裁制度及其与莫斯科战略脱钩叙事的鲜明分歧。 他们的核心论点是：如果枪声停止，天然气可能而且应该再次流动。
乌克兰战争前，俄罗斯天然气在欧盟/德国天然气进口中的历史份额。
| 年份 | 欧盟俄罗斯天然气进口份额 | 德国俄罗斯天然气进口份额 |
|---|---|---|
| 2021 | ~45% | ~55% |
| 2020 | ~41-45% | ~55-65% |
| 2019 | ~41% (国际能源署的数据表明，俄罗斯满足的需求接近 41%) | ~51% (基于 2020 年之前的趋势估算) |
曾经不可想象的前景现在成为贯穿欧洲能源辩论的一根导火索，其影响从柏林董事会会议室到布鲁塞尔理事会大厅，再到整个欧洲大陆的债券市场。
实用主义的声音：实用主义重返能源领域
对于沃伊特和德国保守派基民盟集团的其他成员来说，其理由是冷酷、精明且引人注目——尽管存在争议。 飙升的工业能源成本削弱了从化工到汽车制造等关键行业的竞争力。 尽管欧洲央行收紧政策，通货膨胀仍然顽固。 尽管液化天然气进口和可再生能源的建设已经缓解了最严重的能源危机，但许多分析师认为，欧洲重新平衡的能源结构仍然代价高昂。
近年来德国和欧元区工业能源价格的趋势。
| 时期 | 地区 | 能源类型/指标 | 数值 | 注释 |
|---|---|---|---|---|
| 2023 下半年 | 德国 | 电价（不含税） | 13.8 欧分/千瓦时 | 适用于最大消费者（≥150 吉瓦时/年）。 来源：欧盟统计局通过 REI。 |
| 2023 下半年 | 欧盟 | 电价（不含税） | 12.4 欧分/千瓦时 | 适用于最大消费者（≥150 吉瓦时/年）。 来源：欧盟统计局通过 REI。 |
| 2023 下半年 | 德国 | 电价（含税） | 15.3 欧分/千瓦时 | 适用于最大消费者（≥150 吉瓦时/年）。 来源：欧盟统计局通过 REI。 |
| 2023 下半年 | 欧盟 | 电价（含税） | 13.4 欧分/千瓦时 | 适用于最大消费者（≥150 吉瓦时/年）。 来源：欧盟统计局通过 REI。 |
| 2023 | 欧盟 | 工业电价 | 比美国高 158% | 来源：Bruegel，基于欧盟统计局/美国能源信息署。 |
| 2023 | 欧盟 | 工业天然气价格 | 比美国高 345% | 来源：Bruegel，基于欧盟统计局/美国能源信息署。 |
| 2024 平均 | 德国 | 工业电价 | 16.77 欧分/千瓦时 | 没有减免的公司采用的建模价格。 来源：SMARD。 |
| 2025 年 2 月 | 德国 | 电价（批发） | €129.39/兆瓦时 (€0.129/千瓦时) | 环比增长 13.3%。 来源：Ember 通过 GMK Center。 |
| 2025 年 2 月 | 欧元区 | 能源价格指数 | 150.70 点 | 低于 2025 年 1 月的 151.16。 2022 年 10 月的历史最高点 171.36。 来源：欧盟统计局。 |
| 2024 年 11 月 | 德国 | 电价指数 | 102%（与 2021 年 1 月相比） | 适用于没有减免的工业客户。 来源：德国联邦网络局/SMARD。 |
| 2024 年 11 月 | 德国 | 电价指数 | 168%（与 2021 年 1 月相比） | 适用于有减免的工业客户。 来源：德国联邦网络局/SMARD。 |
| 2025 年 4 月初 | 德国 | 电力现货价格 (EEX) | €68.52/兆瓦时 (€0.0685/千瓦时) | 现货基准价格。 来源：Trading Economics 通过 EEX。 |
一些经济学家主张在冲突后有条件地重新与俄罗斯天然气合作，将其视为一座桥梁，而不是一种背叛。 “我们不是在讨论重新屈服于能源依赖，”一位柏林分析师认为。“我们讨论的是在高波动能源转型期间的价格稳定。”
基民盟长期能源发言人托马斯·巴雷斯一直呼吁修复北溪 2 号管道——不是为了恢复过去的依赖，而是为了保持未来的选择。 尽管未获得正式批准，但他的观点已在出口大国和能源密集型游说团体中获得支持。
“这个想法只关乎国家利益，”一位法兰克福的政策顾问说。“如果战争结束，并且如果俄罗斯愿意出售，那么将所有供应选项摆在桌面上是合乎逻辑的。”
在布达佩斯，维克多·欧尔班的政府呼应了类似的理由，挑战其所谓的布鲁塞尔“意识形态瘫痪”。 欧尔班坚称，欧盟制裁对欧洲消费者的伤害大于对莫斯科的惩罚，主张采取更灵活、以成本为中心的能源政策。 尽管匈牙利的姿态在欧盟内部经常被视为反传统，但它的共鸣正在增强——尤其是在面临类似工业压力的中欧国家中。
道德和战略的对立面：依赖的教训
然而，即使这些务实主义的呼声越来越多，警告也越来越多。
德国经济和能源部长罗伯特·哈贝克一直明确表示：恢复俄罗斯天然气进口将是最高级别的战略错误。 在多次公开场合，哈贝克认为，重新开放北溪或类似的基础设施将“重新邀请地缘政治勒索”进入欧洲能源系统——从而抵消在多元化和弹性方面取得的来之不易的成果。
“任何恢复俄罗斯能源出口的行为都不会是中立的，”一位布鲁塞尔的能源战略家警告说。“它将重置欧洲战略自主项目的时钟。”
欧盟战略自主是指欧盟独立行动并在全球舞台上追求自身利益和价值观的能力。 主要目标包括减少能源、国防和技术等重要领域的关键依赖性，从而提高其在没有不当外部影响的情况下做出主权决定的能力。
许多东欧领导人在谴责方面甚至更加强硬，认为任何恢复与俄罗斯的能源贸易都等同于奖励侵略。 乌克兰外交官一直在游说欧洲各国首都坚持立场，将能源政策视为更广泛的捍卫民主规范的关键前沿。
除了道德和地缘政治之外，还有对市场行为的担忧。 分析师担心，暂时恢复廉价的俄罗斯天然气可能会削弱投资者对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投资势头，推迟基础设施改造，并锁定碳密集型资产，而此时气候目标正根据新的欧盟法律具有约束力。
表格：欧盟内部可再生能源发电能力的关键投资趋势（2025 年）
| 类别 | 详细信息 |
|---|---|
| 总体投资 | 公用事业公司计划在 2025 年投资 1600 亿欧元（比 2024 年增长 9%），其中 50% 用于可再生能源，30% 用于电网。 |
| 电网投资 | 预计 2025 年将投资 650 亿欧元，以扩大可再生能源整合的容量。 |
| 主要参与者 | - Enel：2025 年投资 110 亿欧元，目标是到 2030 年实现 80% 的可再生能源发电能力。 |
| - EDF：2025 年投资 220 亿欧元，重点是可再生能源和核能。 | |
| - Iberdrola：2025 年投资 120 亿欧元，扩大风能和太阳能，到 2030 年达到 95 吉瓦。 | |
| - Engie：每年投资 100 亿欧元，目标是到 2030 年实现 95 吉瓦的可再生能源发电能力。 | |
| 风能 | 在欧盟资助计划的支持下，2024 年安装了创纪录的 12.9 吉瓦新发电能力。 |
| 太阳能 | 西班牙在太阳能普及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在高峰输出期间实现了创纪录的低电价。 |
| 政策支持 | REPowerEU 计划和清洁工业协议简化了国家援助规则并激励清洁能源。 |
| 2030 年展望 | 年度电网投资将增加到 950 亿欧元； 可再生能源将主导整个欧盟的能源系统。 |
地缘政治棋盘：俄罗斯的筹码和西方的困境
如果欧洲重新参与俄罗斯能源出口，它所做的不仅仅是调整燃料流动——它还在改变地缘政治格局。
俄罗斯天然气收入的回归将是克里姆林宫的一笔意外之财，可能会重振其对欧洲决策的影响力。 莫斯科将能源武器化的能力——在 2022 年入侵前夕得到了戏剧性的证明——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威胁。 即使是有限的重新开放也可能助长俄罗斯的胆量，并使跨大西洋的团结复杂化，特别是如果美国决策者认为欧洲的战略决心有所减弱。
能源武器化是指将石油和天然气出口等能源战略性地用作对其他国家进行政治影响或胁迫的工具。 这涉及操纵供应或价格以实现地缘政治目标，俄罗斯经常被认为是采用这些策略的国家，特别是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
欧盟内部也存在分裂的风险。 随着匈牙利已经规划了一条不同的能源道路，德国领导人在党派路线上存在分歧，任何与俄罗斯缓和关系的举动都可能加剧内部冲突。 到目前为止，布鲁塞尔一直保持强硬路线。 但是，随着来自工业界和疲于应对通货膨胀的选民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团结可能会瓦解。
市场影响：暂时的缓解，持久的不确定性
围绕恢复俄罗斯天然气流动的投资者计算绝非易事。 从表面上看，重新引入廉价天然气可能会抑制能源价格，降低投入成本，并提高欧洲制造商的利润率。 它还可以暂时缓解通货膨胀压力，为中央银行提供喘息空间。
显示近期波动的欧洲基准天然气（例如，荷兰 TTF）的历史价格图表。
| 日期 | TTF 天然气价格（欧元/兆瓦时） | 背景 |
|---|---|---|
| ~2025 年 4 月 6 日 | 36.40 | 当前价格 (TradingView, Investing.com) |
| ~2025 年 2 月 23 日 | ~47.00 | 国际能源署提到的价格点 |
| 2025 年 2 月初 | ~58.00 | Timera Energy 提到的近期峰值 |
| 2024/25 冬季开始 | ~40.00 | 冬季开始时的价格 |
| 2022 年 3 月 | 345.00 | 历史最高价 (Trading Economics) |
然而，这种短期缓解掩盖了更深层次的风险。
波动性仍然很高。 单一的地缘政治爆发可能再次中断供应。 基础设施可能需要维修或重新许可。 围绕制裁合规性的法律纠纷可能会持续数年。
行业分化也可能发生。 拥有俄罗斯管道遗留风险的传统能源公司最初可能会受益，但它们面临着中期的监管和声誉逆风。 与此同时，除非政府加倍承诺转型以抵消政策冲击，否则可再生能源可能会因紧迫性降低和资本流动而受到影响。
因此，投资者战略必须权衡近期的能源缓解与潜在的再次波动和战略漂移。 正如伦敦一家资产管理公司所说：“你可能会获得一个季度的利润扩张，但你可能会面临三年后持有搁浅投资组合的风险。”
战略转折点：欧洲在权宜之计和弹性之间的选择
关于恢复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辩论，其核心是对欧洲未来能源哲学的全民公投。 乌克兰之后的 世界是强化独立，还是务实重新连接？ 能源政策能否与道德判断脱钩，或者它们是否天生联系在一起？
答案不会轻易或迅速地到来。 但随着沃伊特和克雷奇默等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工业压力越来越大，政治格局正在发生变化。
德国和更广泛的欧盟是否会规划一条重返俄罗斯天然气的道路，不仅取决于战争的解决，还取决于价值观与利益的协调——以及市场、选民和领导人面对令人不快的权衡的意愿。
用一位经验丰富的欧洲能源分析师的话来说：“实用主义可能会赢得争论。 但如果它确实赢了，它将付出非常真实的代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投资者和决策者的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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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进程进展： 恢复天然气进口的任何认真举动都取决于乌克兰冲突的持久、国际公认的解决方案。 投资者不仅应关注停火，还应关注条约层面的进展和制裁的回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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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政策凝聚力： 布鲁塞尔在能源制裁方面保持团结或分裂的程度将影响整个能源行业的监管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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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设施信号： 修复或重新启用北溪基础设施的举动将成为政策转变的领先指标。 关注许可行动、政府合同和公私合作伙伴关系。
工人在大型工业管道上进行维护或检查。(guided-ultrasonics.com) -
市场定价异常： 天然气期货或液化天然气现货合约的短期下跌可能表明预计俄罗斯天然气流量将恢复。 可能会出现套利机会，但与政治波动相关的基差风险也会出现。
能源的新铁幕？
欧洲关于俄罗斯天然气的决定不仅仅是一项交易选择——它是在联盟分裂和生存能源转型时代对战略连贯性的考验。
决策者是倾向于经济实用主义，还是坚持冲突后的威慑，将不仅决定欧洲的能源未来，还将决定其一代人的地缘政治姿态。
对于投资者来说，信号很明确：战略必须超越新闻周期。 在一个能源世界中，外交与需求一样重要，弹性——经济、政治和投资组合——是新的溢价。